暫時退坑了,有緣再相聚。

  -謝長生-  

#曉薛#《第四十九顆糖》

      白色窗台上的小盆栽种着波斯菊,他们本应感受到时节的转变,纷纷成长开花的,连附近公园种植的波斯菊都已经是成片儿的花海了。


  窗户被打开,紧接而来的是手上拿着浇水壶的少年,临窗而立。


  这花不会开的这件事情,一直困扰着晓星尘,这盆花自从来到他的手上就没开过一次花,即便他浇水施肥从不误着时间,他也只固执的长绿叶。


  白衣少年摸着绿盈盈的叶片,有些无奈的笑道,「不想开花,便不开吧。」


  晓星尘是个将上高中的学生,父亲老实又勤恳,母亲温柔又贤淑,家里背景很普通却也很温馨,对于拚搏大学的高中三年,家里面非常重视。


  晓星尘家里一直都是书香世家,小的时候父母亲都忙于工作,从而把晓星尘放在爷爷家一段时间,年纪尚还幼小的小星尘就时常喜欢一个人抱著书,坐在爷爷书房里的木桌旁安静地看书,有一次被爷爷发现了,爷爷还非常欣慰的说着当年自己更甚至是晓星尘的爸爸,都是坐在这张桌子上念书的。


  凿于晓星尘要考大学,家里原本的书桌也旧了,要换新书桌的这件事情传到爷爷耳朵,爷爷就让人把老家的木桌运到晓星尘家里,说家里就有一张非常好的书桌何必要花钱买新的,用这张桌子更有传承的意思在,寓意非常好,晓星尘爸爸无奈老人家就喜欢有好寓意的东西,既然晓星尘也喜欢这张桌子那就用着吧,这桌子看起来有年岁的感觉,又非常结实耐用,放晓星尘房间的确象征着全家人对他的期望。


  故事就是从这张桌子出现在晓星尘房间开始的。


  晓星尘是一个非常爱念书又喜静的人,他的桌子都收拾得非常干净,每天念书前还会把桌子擦拭一遍,一般桌面不会有甚么东西,一些文具或是必要的计算纸张、讲义都会放在抽屉,整理归位从不假他人之手,所以他桌子该有甚么东西他是最清楚的人,连晓星尘妈妈都不会去乱动的,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。


  有一天早上晨曦初照的时候,桌面多了一颗糖,由于东西小,所以晓星尘当时并没有发现,直到晚上放学回来的时候,才看见那一颗糖。


  那一颗像珠子一样漂亮的糖果突兀的出现在桌上,闻着还有一丝甜味,可晓星尘长这么大了也没见过这种糖,圆润的形状上还有一点花纹,外层还裹了一层糖粉,晓星尘不常吃糖,他家里人也都不怎么吃零食,他拿着这颗糖下楼去问晓妈妈是不是今天家里来了客人,有人去他房里了?


  晓妈妈疑惑的看着他并告诉他,家里今天没有任何人来,就算有人来了也不会让人进房里的。


  晓星尘走回房里的时候,手里还一直握着用纸包住的糖,没有人来过而自己又不吃糖,房间里怎么会突然的跑出一颗糖,看着桌面糖粉的痕迹很像是从哪儿滚出来的。


  由于找不出原因,晓星辰只能暂时放下心中的疑问,却也没有拿去丢掉,很奇怪的事是晓星尘本想丢掉,可不知怎么的手顿在垃圾桶上边收也不是丢也不是,他拿了个小玻璃罐将糖放了进去,色彩鲜艳的糖配上简单的玻璃瓶,成了晓星尘唯一一个放在桌面上一抬眼就能看见的东西。


  吃完饭洗完澡后,晓星尘把高数练习本子做得差不多发现已经十点了,今天该念的书该写的作业都做完,晓星尘想不出还能做些甚么,正准备上床去睡,当灯全都上后,整个房间最亮的地方就是在窗边的晓星尘的书桌,有外头月光的垂视还有路灯的微光,本应甚么东西都没有的桌面,却有个人坐在上头,与晓星尘相同应是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。


  那人的身影却像是个影子般淡薄,他沉静地坐在那里,连动都没有甚么动过,右脚沿着边缘垂着,双手抱着弯起膝盖左脚,以一种不羁的方式坐在桌上。


  薛洋眼睛温柔又及其专注的看着床上的人,他嘴角弯起微笑,与以往的笑大相径庭,那是他难得发自内心的笑,眼睛里的悲伤难受却又那么明显。

  薛洋本就是复杂的人,此时一点也不唐突。


  晓星尘,难怪我都找不到你,难怪我怎么尝试都找不到你其余的魂魄。


  原来你早就跟我在不同的地方了,还真是恨我啊,跑这般远的地方。


  让我找的这么久,一开始也不想让我找到吧。


  可我还是找到了。


  长久以来的念想在一瞬间实现了,薛洋无法形容现在心里的感受,即便是第二次来到这里,还是如梦一般的不真实,手还在微微地颤抖,除了喜悦之外更多的可能是抑制不住的难受吧。


  薛洋灵巧地跳下书桌想靠近晓星尘多一点,还没迈开三步就觉得自己被甚么力量拉扯住,无法再往前半步。


  薛洋没有挣扎着往前,他就站在了原地不再走了,能站在这里看着道长就很足够,比起以前什么都没有好的太多了。


  晓星尘不在了的时候,他学会了认命,却又无法去认命,他如果认命了他要怎么找晓星尘的魂魄呢。


  现在他的无法再靠近就是被拒绝了吧。


  重新转世的晓星尘,虽然忘了一切却没忘记恨他,厌恶他。


  上辈子的晓星尘最后的愿望就是薛洋离他远一些,最好远的从来没有遇过,如今终于晓星尘的愿望实现了,他又眼巴巴的追了过来,怎么会有他这般没眼识的人啊。


  薛洋就这样站到了早上,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晓星尘,眼神里一直透着他从不知道的留恋和能被称得上是温柔的东西,他不知道就这样单纯的听着,只是听着晓星尘的呼吸声是如此的安宁的感觉,他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平静了。


  等晨光穿透过窗棂,薛洋又如同他来的时候一样安静地消失了。


  在薛洋身影完全消失的同时,晓星尘的桌上发出,「当。」的声音,又是一颗糖出现在晓星尘的桌面上。


  晓星尘漱洗完毕穿上制服后要拿过椅子上的书包,发现桌上又出现与昨天一模一样的糖果,他看着这颗糖果若有所思。


  这颗糖明明是飘着甜味的,不知道为什么晓星尘感觉到苦涩。


  「晓星尘,醒了没有?要迟到了。」直到晓妈妈在楼下喊了一声,晓星尘才回过神来,急忙忙得把糖收进玻璃罐一起放到口袋里,拿着书包小跑步的下楼了。


  为什么又有糖果呢?


  放学后晓星尘特意去了一趟专门卖糖果的铺子,里头琳琅满目的玻璃柜,七彩斑斓的感觉,让原本不吃糖的晓星尘心里莫名的触动。


  甜甜的又色彩缤纷的糖果是很多小孩童年的梦,又或者说小孩子会喜欢,是因为糖的颜色是他们出生后见过最亮丽的颜色。


  晓星尘一边看着一边寻找他桌上的那种糖果,越是寻找那种糖,晓星尘有种越是觉得有一个七岁般模样的孩子会非常非常喜欢这里,可是他家亲戚当中没有七岁的孩子。


  门口跑进一个小孩子,头发有些长了,所以后脑杓扎着小马尾,啪哒啪哒的跑道角落的玻璃柜抓出一把糖,正是晓星尘要找的那种糖,晓星很惊讶自己在这里找了这般久却没发现那种糖,一个孩子进来就找到了。


  那孩子的身影非常的眼熟,晓星尘心里突然冒出两个字,很像是一个名字,正要脱口而出却发现自己喊不出声音,那孩子转过头来看这个一直盯着自己的奇怪大哥哥。


  那脸……那一张脸,晓星尘呆愣地说不出话,脑海里突然的一片空白,他是谁呢?晓星尘觉得自己的嘴巴动了,说的正是他心中的那两个字,可是自己说了甚么呢?


  到底说了甚么?!


  晓星尘正在与自己做争斗的同时,那孩子甜腻腻的对着晓星尘笑着,嘴巴也动了几下,可是晓星尘耳边一样听不见,甚么声音都没有。


  ───等一下,你再说一次,我没听见,还有你是谁?


  这几句话晓星尘在心里喊了很多次,但是那孩子像是没听见一般,见晓星尘都不搭理他就失望地走了。


  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,是糖果铺的老板见晓星尘呆呆的站着以为他身体不舒服来询问一下,晓星尘发现自己在糖果柜前发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呆,刚才的说不出话,还有那个孩子,像是一场梦一般没有发生过。


  晓星尘闭上眼睛揉着自己的额头,自己到底是怎么了?


  那老板见晓星尘还是那般呆愣,关心的又问了一句,「同学,你是不舒服吗?」


晓星尘没回答只是从书包里拿出那个罐子,「老板,您这里有这种糖吗?」


  那老板拿个罐子看了看之后,对着里边喊了喊,「姊!」过没多久,里头走出一位女孩子看起来很温婉,「怎么了?」


  老板对着他姊姊举起晓星尘的罐子,「我们这有这种糖吗?」


  那女孩子看了看对着晓星尘有些歉疚的说着,「抱歉,这种糖很久没卖了,以前我爸爸还在的时候,就会做这种糖来卖,现在没有了。」


  晓星尘收回玻璃罐,看着刚才孩子站着的地方想,原来刚才的全是幻觉吗?


  今天的晚上晓星尘书一直读不进脑海里,一直在想那个孩子的事情,明明是下午才刚见到,现在一回想却发现那孩子的面容越发模糊,已经有些想不起来了。


  比昨天的时间还要早一些,晓星尘还没完全睡熟,薛洋便出现了,与以前一模一样的方式出现在晓星尘的桌上,薛洋比起之前来的时候状态要好很多了。


  第一次来的时候,薛洋脸色非常难看,唇色带着不健康的死白,双眼却是血红色的,以一种绝望和希望反复辗压,似在大火中保护书信,灰烬中寻找余火,是甚么样的活法呢?


  八年了,薛洋以这种方式活了八年。


  三年的快乐支撑薛洋走了八年,身体和心灵上,薛洋饶是在强韧的意志力早已不负重荷,可是他又如何活到了现在呢。


  无数次失败后愤恨地忍不住杀心时,手心中发黑的糖鼓舞着他,明天一定可以在见到道长,今日的苦不算甚么东西。


  思念到无法忍受的时候,放在心脏位置锁灵囊,短暂的给予他一点吃撑,心上头的空洞不在呼呼的吹着冷风。


  薛洋不满足于晓星尘书桌与床的距离,又一次跳下桌子往晓星尘的方向走去,一步,两步,三步,不自觉想再迈出一步的时候,薛洋的确踩出了第四步。


  这让他欣喜落狂,是不是随着日子的增加他能在靠近晓星尘一点呢?

  隔天桌上仍旧出现一颗糖果,晓星尘不再惊讶可是却依旧疑惑,今日的糖没有昨日的苦涩反而多出一丝别样的甜味。


 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十天,从书桌到床边的距离也就十步而已,薛洋花了十天才终于走完,薛洋看着自己略显透明的双手,他以为自己应该是碰触不到晓星尘的,可到真正触碰到晓星尘的那一瞬间,眼泪夺眶而出无法停歇,薛洋眼睛睁的极大,可眼泪没有因此而停止,他等这一刻太久了,有温度的晓星尘,会呼吸的晓星尘。


  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如同窗外的雨,可窗外的雨终就是这世界的东西,而他薛洋不是,眼泪低落半空中便碎成点点荧光消失。


  薛洋从晓星尘的脸颊抚摸到颈脖,非常的缓慢,非常的小心翼翼,这是他的晓星尘阿。


  晓星尘自刎的地方没有任何伤口,可是却让薛洋的泪水更加汹涌,他意识到这是一个与上辈子的晓星尘完全不一样的人。


  晓星尘拥有新生。


  薛洋将自己能碰到晓星尘的手收回放在胸口,跪在晓星尘床边,泣不成声。


  后来的每一天,桌面必定出现的糖果,而上头的甜味越来越浓厚,晓星尘坐在书桌旁,对着已经装不下的更多糖的玻璃罐沉思,他去很多地方问过,但都找不到这糖的来历。


  晓星尘决定今晚不睡,看看到底是谁每天都到他房里来。


  薛洋今天来的又更早了,他安静地站在书桌旁看着晓星尘换上睡衣关灯上床,双手握拳忍了又忍,薛洋还是抬起了手要碰晓星尘的脸,在触及的那一瞬间晓星尘睁开眼,薛洋瞬间顿住呼吸,试图让自己隐藏起来,却不想晓星尘根本看不见他。


  薛洋这种下意识想要躲的心态,其实他自己也不懂。


  晓星尘坐起来,什么都没有看到,只见满室漆黑,可他刚才莫名地想要睁开眼,明明什么都没有。


  晓星尘下床小跑步到书桌,桌面还干干净净的并没有糖果。


  随着日子的推进,薛洋发现自己能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,能去的地方越来越远,起初他能跟着晓星尘到家门口,看着晓星尘去上学,然后他就坐在玄关等晓星尘回来,到能和晓星尘一起去上学。


  每一天的早晨不变的就是会出现糖果,探询真相的那天晓星尘在早晨时分又看见糖果好好的出现时,心里莫名有种真是太好了的感觉,但是他不知道自己为甚么会有这种感觉,那一晚的一无所获晓星尘也不在意,渐渐放弃对糖果真相的追寻。


  晓星尘自修完偶尔会跟朋友去打打篮球,薛洋站在球场边并不知道晓星尘在做什么,一群人围着一颗球打转,有点像蹴鞠,可是蹴鞠不能用手碰,而他们却是不用脚踢。


  道长将球丢入一个圆框里,回头的时候笑得很开心,他的朋友也很开心。


  薛洋觉得转世后的晓星尘变了很多,虽然对待身边乃至世界上的其他人都一样的善良,对路边有难的人一样的多管闲事,骨子里透出来的那一样正气的让人讨厌,可是却比上辈子的晓星尘多了些凡人气味。


  上辈子的晓星尘随便往哪一站就是清逸的水墨画,高山白雾,瀑河流水,都不及他由灵魂散发出来的干净,而这个世界的晓星尘,就像腊月中旬站在十里冰雪红梅中的俊逸少年,有了颜色也有了人气,不再让薛洋感觉遥远。


  一个笑容叫寒雪即化,红梅伸枝。


  可是不管哪一个晓星尘都轻而易举的抓住薛洋以为早丢了的心脏,一见一悸动,无法自己。

  这种快乐的日子不知不觉就过去了。


  晓星尘站在路边等着过马路,看着路面发呆,想着桌上的糖已经四十九颗了,还有些好笑的想要是糖再继续多下去,以后就算高考考得不好,他还能去卖糖不用搬砖呢,是个没有成本的买卖,只管赚没得赔阿。


  薛洋站在晓星尘旁边,脸上带着一某笑,旁边的人来来往往,走走停停,他们俩并肩站在人最多的路口,薛洋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去牵晓星尘的手,只敢用手指悄无声息地抓着晓星尘雪白的衣襬。


  晓星尘在等秒数,而薛洋在等自己的时间停止。


  当秒数归零的那一刻起,晓星尘收回发呆的目光向前走去,而薛洋依旧站在原地,他拉着晓星尘衣襬的手被迫扯开,薛洋看着晓星尘的身影,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,露出可爱的虎牙异常的乖巧,如果晓星尘的回头看一下,如果晓星尘能看见。


  周遭的风景越来越黯淡,唯独晓星尘的背影一直很清晰,薛洋趁着晓星尘还没消失大喊,「晓星尘!对不起……」未完的语句断在对不起三个字上,好像薛洋对晓星尘只有歉疚,只能祈求原谅,他们之间再没有其他东西。


  风很大很喧嚣,冷风一直灌进左边空荡的袖子中,胸口被蓝忘机重创的伤口也在疼,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,可没有哪一处比的上心里的伤口。


  一个黑衣黑袍的人凭空出现,冷漠的声音在薛洋耳边响起,「你该走了。」


      是阿,他该走了,他早就死了不是吗,最后的糖,锁灵囊都没有了。


  薛洋嘴巴动了像是在说些什么却还没来的及有声音便被风带走了。



  薛洋想,他和晓星尘终归是不同世界的人。


  以前是,现在是,未来也是。


  大概连重新轮回都到不了一样的地方吧,薛洋望着虚空许久,那里是晓星尘离的方向,终是转身走入大雾之中。


  虽然薛洋方才声音非常小,像是喃喃自语,黑衣人猜测他说的应该是,「我真的到过那个地方吗?」其实是双关语吧,他真的有与晓星尘在同一个世界过吗?他们是同一类人吗?如果重来他能和晓星尘走到一起吗?


  或许,答案是否定的呢。


  黑衣人想起初见薛洋灵魂的时候,外表看起来像是一匹受伤了想反击的狼,可眼里却没有的斗志只有一片的死水,也许薛洋不知道,可是黑衣人看得很清楚,薛洋走进大雾时,他早已是放下执念的人。


  他变成七岁模样的自己,也许这才是薛洋原本的样子。

  排除那些世俗的东西,排除那些恨和伤痕。

  薛洋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孤单的孩子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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